一头云鬓松散下来垂在双肩,清婉姣好的面容多了一丝慵懒,随意披了一件浅杏色丝绒外裳。
看得出来,是多日不曾出殿门的闲散样子。
四下里的宫婢太监都在外面候着,都被她赶到屋子外立着。
周遭的下人见了裴琰正要行礼,他嘘了一声,摆了摆手,众人速速退了下去。
回眸时,脚跟前正好有一封信摆在地上,封面上写着:家父亲启。
裴琰弯下腰身去捡,江云娆突然抬头发现了他,连忙从青玉案旁跑到了他面前,先一步抢过书信:
“不能看不能看!”
裴琰直起身子,帝王威势的样子压迫感十足:“拿来。”
江云娆跪坐在地上,将书信抱在怀里,嘟着嘴:“臣妾不。”
裴琰横了眉眼:“慎才人,你胆子大得很呐。”
江云娆看得出来裴琰在生气,她将书信藏在自己身后:
“这是臣妾给家里人写的体己话,用的不是什么书面语言,皇上还是别看了,潦草难看又无营养。”
裴琰蹲下身子凑拢了她,伸手从她背后将书信夺了过来,江云娆依旧不肯松手,眼泪巴巴的把他给望着。
江云娆不得以松了手,紧张的看着他:“真的别看啊皇上,臣妾没写什么!”
裴琰不疾不徐的将书信展开看了起来,他长眸微眯,脸上神色复杂起来:“你写的?”
江云娆抿唇,这不是废话吗,难道还有别人?
“是臣妾写的。”她依旧坐在地上,语声委屈的说着。
裴琰坐在江云娆方才坐的位置上,端倪着她:“起来,到朕面前来说,为什么给你的父亲写这些?”
江云娆扶着自己的膝盖,艰难的走到青玉案旁,低着头:“没有为什么,就是单纯的想给皇上出出气。”
裴琰锋利的眉骨微抬,身子向后靠了靠:“朕贵为帝王,天下之主,还用着你来给朕出气?”
江云娆:“正因为皇上是天下之主,处在这天底下最高的地方,旁人都以为皇上不需要人给您出气,所以更无人给皇上出气说话了。
臣妾自不量力,又对朝事不懂,但臣妾只觉得父亲这次站队站错了,没帮着自家人,是该骂。”
江云娆写给自己父亲江归鸿的书信里,没有讲什么大道,也没对朝局有所分析,
而是怒气冲冲的对江归鸿说,自家女婿都不帮,还要拉着外人一起当着其余外人的面给自家女婿难堪。
她生气得很,懂不懂什么叫做自家人啊?
裴琰又从青玉案上拿起了另外一封书信,面色带有一丝疑惑:“断绝关系?”
江云娆噘着嘴点了点头:
“老头子在书信里跟臣妾犟嘴来着……臣妾气不过,就说断绝关系了。
不过这书信还没送出去,因为还没写完,晚点时候就送出宫去,气死他。”
裴琰将书信放下:“你父亲联合整个御史台反对新政,他说得有些地方也不无道。”
江云娆眼睛迅速的扫了一下裴琰的脸,她心底清楚得很,裴琰这话是在试探她,更是试探江家此刻的态度。
“什么道?
臣妾才不管什么道,况且也听不懂那么多的大道。
衙门才讲道,臣妾是在皇上的身边,自然是要帮着皇上讲话的。”她莹润圆圆的乌眸痴痴的望着裴琰,眸底带着些委屈,但也有肯定的意味。
裴琰眸光沉了沉:“花言巧语。”
江云娆从青玉案的对面绕了半圈,走到裴琰的身边来靠近一些他:
“好吧好吧,皇上说这是花言巧语那臣妾也没办法。反正臣妾也把家里给得罪完了,现下没人管没人依靠也全当自己活该。”